《淪落人》,給予夢想和重拾夢想的人互相交織的春、夏、秋、冬



老實說當我初看宣傳海報時就有種強烈的感覺導演是 《Intouchable》 影迷,因為兩者同樣是講述傷殘人士與照顧者的生活故事。 但當我事後查看導演陳小娟的訪談內容才知道電影的故事原型原來是她自身的家庭成長經歷。

陳小娟自小父母離異,與媽媽姐姐相依為命。 在她五歲的時候媽媽因為一次意外導致下半身癱瘓,此時開始姐妹兩人要合力照顧媽媽和學懂自力更生。 與劇中主角昌榮一樣,小娟自幼在何文田愛民邨長大,那條長長的山坡附近一帶就是她的遊樂場所,垃圾站更是如同於金礦一樣,她們可以從中拾荒找到不少有用的東西和剩錢。 或許正是這樣的成長經歷才會令她萌生出 「人人在逐夢時皆平等」 的想法。

回到電影的中心主旨,我所感受到的是 「人們相互理解的重要性」。 人與人之間會因為語氣、態度和溝通技巧上的不足而導致雙方產生誤會與隔膜,主角昌榮就是典型面惡心善的小人物。 當他被阿輝形容為好人的時候鏡頭前的他卻在講粗口大鬧樓上電鑽聲量過大造成噪音滋擾,下肢癱瘓的他最初是個把自己心靈封閉著的人,但隨著與新來的菲傭Evelyn相處之後開始放下心扉。 開始變回那個無事無刻為他人著想的過往的自己、那個為了供讀妹妹上大學而棄學打工賺錢、幫助大陸初到香港人生路不熟的阿輝融入香港生活、為了供讀兒子上大學讀醫卻在一次地盤意外而遭石屎壓倒背部導致終身癱瘓的人。

對他來說做好人的下場是殘酷的,妻子捨他而去再婚給家境富裕的北京人,兒子終於能夠海外升讀學醫卻也是繼父的功勞,妹妹晶瑩因為他反對與學歷低微的髮型師結婚而關係決裂,有血緣關係的至親背棄之下只有阿輝留在他身旁提供照顧,昌榮只能依賴僅存的補償金為生存而生活。

由於Evelyn不會廣東話,他唯有學習英語溝通。 他亦會因Evelyn的大學生身分卻要來港當傭人而替她不忿。 當他得知Evelyn的攝影癖好後,在為她慶生時送上一部價值不菲的相機等她有機會展現所長。 即使後來得知她變賣相機套現回故鄉時也沒解僱,而是選擇相信她家裡的苦衷之處。 直至後來決定再偷偷地買部同樣款式的相機放在衣籃之內才再次和解(因為Evelyn謊說是大意不見了),Evelyn從沒直接向他解釋原因是為了匯錢回菲律賓處理離婚事項的情況,但昌榮從朝夕相處當中的自身感受而選擇相信對方。

昌榮主動叫Evelyn參加攝影大獎,又暗地裡嘗試將她的個人資料寄到曾經願意錄取Evelyn的海外大學攝影系看看能否入讀,但在求助兒子俊賢的時候也跟他說不是倉卒預備就能成事,所以整件事直到最後擱置一邊也沒跟Evelyn提起過。 後來Evelyn真的拿到攝影優異獎的時候,昌榮看到得獎的攝影作品當中的主角,就是正在幫助小孩抓住飛走的汽球的自己。 在得獎展覽場地上,昌榮遇到一位跟他一起欣賞這幅作品的外藉女士並拿到她的名片,事後才知道是名攝影師兼Evelyn的攝影偶像,於是昌榮又暗地裡找這位女士出來約談並希望她能給Evelyn一個工作機會,但遭到Evelyn自己拒絕。

隨著日子過去Evelyn的在昌榮的指導下廣東話愈來愈好,還學會反擊街市內曾經欺負她不會廣東話而「呃秤」的賣菜婆。 對於昌榮不願現身出席俊賢的畢業典禮,她又提議送上花束表示心意,並且在花紮卡片偷偷寫上昌榮一直埋藏在心中的夢想 - 跟兒子一起去趟畢業旅行。 在整部電影當中,俊賢都是隔著電腦螢幕出現,沒有仔細描寫其內心獨白,唯獨是畢業典禮當天收到花紮之後跟父親說畢業旅行的目的地是何文田愛民邨的時候才由他的視點把目光轉移到Evelyn親手寫下的卡片之上,這是讓我印象深刻的一個片段。 之後Evelyn又把晶瑩遺留下來的錢包放到她的信箱內,待她收到後才發現裡頭多了一幅哥哥的近照時才淚如雨下,意識到大家因為心中芥蒂錯過了不少相處時光。

直到某天,昌榮要Evelyn幫他拿份文件給人的時候,Evelyn在趕著搭的士到步那刻才知道收件人是她的偶像,而且那天是她留在香港的最後一日,這是昌榮替她爭取成為大師的攝影助理一職的最後機會。

Evelyn一張相片既成就了昌榮的夢想,也同時成就了自己的夢想。 正如片初的昌榮所說,木棉花不單止在曬乾後變成藥材,到了花季的時候會不斷吹向四周在新的地方重新開始,Evelyn就是那片向新地方出發的木棉花。

題外話:我想導演陳小娟正是打算等待木棉花季才上映 《淪落人》 的吧,畢竟2018年時已經拍畢但若果在上年年尾上映的話感覺電影會缺少了點什麼,而且主題就是從春天開始的春、夏、秋、冬起承轉合。 另外跟我一起觀影的朋友說片中菲傭們買了新衣服去夜店玩再即日退錢這行為會教壞人,我是不知女人的思考方式如何,但男人的話應該不會這樣做吧大概(笑)。 不過這倒是讓我注意到Evelyn在出席得獎典禮時刻意給她一個「剪掉衣服吊牌」特寫的原因,展現了角色一個看待事情上的心境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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